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在1988年寫就的《天堂蒜薹之歌》，讓人深感農民生活之不易。而將近30年后的今天，蒜薹價格依然讓蒜農感到無助——由于去年大蒜價格飆升，不少產區的農戶擴大了種植面積，麥田變成了蒜田，等到今年蒜薹上市，卻遭遇了“蒜你完”行情。
不僅是蒜薹，近年來市場還遭遇過“姜你軍”、“蘋什么”、“蕉人愁”……農產品價格怪圈何解？這已不僅是廟堂之上的大課題，更是關乎廣大農民一飲一食能否豐足的必答題。
“菜中貴族”顯落寞
“今年蒜薹便宜了，往年一斤得要兩三塊錢，現在只要一塊多，我肯定會多吃點這樣便宜的時令蔬菜。”聊起最近的菜價，王女士說，蒜薹已經從以前的“貴族菜”變成了“家常菜”，有人甚至一買就是一大袋，放冰箱里隔三差五拿來吃。
與消費者的愉悅截然相反，如今蒜薹產區的農民卻是滿面愁容。“有鄰居告訴我，今天已經沒有人肯收蒜薹了，多少錢都不收。很多農戶沒辦法，只好把蒜薹扔到路邊、河里。”5月初，在大蒜種植大縣中牟縣，面對著低得離譜的蒜薹價格，蒜農們感受不到豐收的喜悅。
今年蒜薹價格確實跌到近幾年的低位。據中國證券報記者了解，今年蒜薹上市之后價格一路走低，河南杞縣、江蘇邳州等主產區一度掉到每斤2-3毛錢，金鄉蒜薹上市價格也遠低于去年同期，地頭收購價格便宜的掉到每斤5毛錢。其中，2-3毛錢的多是一些質量差、不適合收購入庫的蒜薹，手拔薹主流入庫收購價格大約每斤1元。
卓創資訊提供的最新數據顯示，截至5月8日，主產區金鄉好貨價格0.40元/斤左右，地頭價僅0.1-0.2元/斤；而去年同期好貨價格在1.8元/斤左右，同比跌77.78%，其他產區價格同比下滑也較明顯。
對于蒜農而言，目前價格之下，蒜薹收益極小，部分大基地若雇人拔薹，就是處于虧損狀態。據了解，拔蒜薹人工費約每斤七毛，盡管蒜薹價格低且人工費高，但到了蒜薹抽薹期也必須拔，否則影響大蒜頭生長。“種大蒜很辛苦，成本也很高，基本上每畝地的成本都要三四千元。到了抽蒜薹的季節，基本上是全家老小齊上陣。有的農戶種植面積比較大，需要雇人來抽蒜薹，賣蒜薹的錢還不夠人工費。”
往年價高的蒜薹，今年為何出現大跌呢？對此，國際大蒜貿易網創始人李繼鋒表示，此輪蒜薹價格大跌，主要原因在于種植面積大幅擴大，上市集中，如果在短期內無法存放至冷庫保鮮，那么只能走市場銷售或因老化而廢棄掉。而蒜薹作為蔬菜，短期市場消費量有限。產業鏈雖有季節性收儲入庫保鮮的習慣，但在量大、價不穩的情況下，收購積極性遲緩。因此，蒜薹出現階段性供大于求情況，跌勢難止。
卓創資訊農產品分析師賀坦也直言，供應量過大是“罪魁禍首”。據卓創資訊監測，2016年全國秋播大蒜種植面積達到598.15萬畝，較去年增加101.6萬畝，增幅20.46%；同時今春天氣較好，大蒜普遍長勢較好，蒜薹畝產較高，造成蒜薹總體產量較去年增加30%以上。此外，蒜薹本身收獲期短，農戶無法自行儲存等也導致價格大跌。蒜薹產新時間較短，如果不及時拔掉，一方面蒜薹變老失去市場價值，另一方面將影響后期蒜頭生長。因此，農戶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將蒜薹收獲，造成蒜薹集中上市，消化不完，導致價格大跌。
“蒜你狠”后“蒜你完”
蒜薹跌成了“蒜你完”，但近段時期，本是同根生的大蒜卻漲成了“蒜你狠”。
據了解，在“中國蒜都”山東金鄉縣的紅皮中混級蒜價從年初的一斤超過6元，跌至2月底的4.5元，不過3月便出現大幅反彈，最高達7.5元，較年初上漲了25%。
為何蒜薹和大蒜價格差異如此之大呢？李繼鋒指出，雖然大蒜和蒜薹是同根共生的產品，但大蒜屬于一種耐儲存的調味品，而蒜薹對儲藏技術要求較高，屬于蔬菜的一種。大蒜收獲至質量變化具有三個月的庫外存放期，可擇時出售；而蒜薹收獲后如不及時進行保鮮處理，較易發生質量變化。這樣就會造成大蒜和蒜薹價格差異。
賀坦進一步指出，前期價格較高的是去年入庫的冷庫蒜，并非鮮蒜。2017年僅有少量鮮蒜上市。但可以預見的是，目前鮮蒜和冷庫蒜價格均出現大跌，周一金鄉紅皮中混級蒜價格跌至5.1元/斤，較上周五下跌2.9元/斤，跌幅達到36.25%。5月中旬隨著中晚熟蒜大量上市，大蒜價格將繼續下滑。
在同樣的指揮棒下，大蒜走勢可能延續蒜薹的步伐。據悉，鮮蒜上市量大價跌，前期曬蒜難銷，總體貨源供應大于需求。因蒜薹價格偏低，多地出現滯銷情況，對農戶信心造成打壓，目前農戶銷售鮮蒜較為積極，后市晚熟蒜上市量將繼續加大，庫蒜價格仍有下滑可能。
破解“豐產不豐收”怪圈
除了“蒜你狠”和“蒜你完”，近年來“姜你軍”“向前蔥”“蘋什么”“蕉人愁”等也是家喻戶曉。農產品價格“過山車”過程中，價格漲幅過大常常引起消費者抱怨，而價格下跌過多則愁壞農民。業內人士評價說，中國農產品價格變動十分劇烈，后果是農民一旦判斷錯誤，就將血本無歸。
其實，商品價格周期性是一直存在的，比如豬周期、蒜周期。這一周期性漲跌是由供求關系決定的，以大蒜為例，種植面積小了，價格就會上漲，農民看到收益大，自然會擴大種植面積，但產量大了價格又下來了，這樣的輪回較難避免。
賀坦更是指出，蒜價暴漲與農民關系基本不大，因為暴漲時農民手中已無大蒜；但暴跌發生在上市期，對于農戶來說就十分苦惱。他認為，這背后一是信息透明度的問題，農戶悶頭種地，對信息不重視的現象還是很普遍；二是接受到信息后，農民的甄別及決策能力有限。市場上信息錯綜復雜，農戶如何甄別虛假錯誤信息是關鍵，因此權威的監測機構或將發揮重要作用。
不少農戶就表示，希望建立一個信息平臺，豐富蒜農接觸市場信息的渠道，幫助蒜農更好地預判市場變動。
李繼鋒還建議地方政府正確引導農民合理種植，并給予一定的農業保險支持。建議有關部門組織一些機構成立農產品收儲專項基金，通過定向收購入庫保鮮，以緩解季節性農產品價格波動。
例如，從去年起，山東省蘭陵縣就有19.14萬畝蒜薹上了保險，今年該縣蒜薹投保面積近30萬畝，比去年增加了約三分之一，蒜農每畝地只需交24元，蒜薹市場監測價格低于今年的目標價格2.75元/斤，就可以獲得保費補償。
此外，期貨工具也有望成為農戶避險利器。農產品期貨一直是備受業內關注和期待的品種領域。近年來隨著農產品種植規模化程度逐漸提高，農產品從業者的金融意識不斷增強，同時倉儲業能力和技術也達到較高水平，農產品期貨推出的條件逐漸成熟，必要性也逐漸提高。有業內人士表示，2017年中國期貨市場新品種上市有望迎來一個“大年”。當前，蘋果期貨、香梨期貨、紅棗期貨、番茄期貨、葡萄干期貨，乃至咖啡期貨、生豬期貨、牛肉期貨等品種都成了備受期待的新標的。